然而也因为闪躲得太急,他的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
alpha趁机朝他刺来。
桑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短短一瞬,他脑海里闪过无数过往画面,以为自己非死不可,已经到了走马灯的阶段。
甚至心死般,在短刃即将刺到他腹部时闭上了眼。
然而意想当中的刺痛并没有出现。
桑也后知后觉睁开眼,看见相召南一手握住那人手腕,另一手蓄力一击,胳膊肘猛击在那人腹部,让其弯腰驼背,直不起身来,相召南趁势,狠狠砸了他下巴鼻梁骨几拳,鲜血横流。
和桑也比,那人或许占点力气上的优势,但在常年健身锻炼的相召南面前便优势全无了。
那人一口鲜血吐出来。
相召南捶打的速度放缓了些。
反击是正当防卫,真打死了就是防卫过当了。
他心里有数。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人眼里闪过一道暴怒的光,被相召南擒住的手腕骤然挣脱开来,一刀扎进了相召南左臂上。
相召南吃痛地闷哼一声,立即反应过来,猛地一抬腿,踹在那人本就受到重伤的腹部,直接把人踹出去几米远,砸到了不知道谁的车头上。
那人砸到车头上后被反弹回来,吐着血倒在地上。
而相召南,则是毫不犹豫地回头拉着桑也的手臂,想要带着他赶紧离开。
桑也没动。
倒也不是这个时候反骨,只是他看见插进相召南手臂上的刀被那人带动着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他怕那人肾上腺素飙升,非得和他们同归于尽,又捡起刀冲上来和他们搏斗。
于是快跑了几步,迅速把那把沾了血的刀捡起来,跑回相召南身边。
“走吧。”
相召南刚才没拉住冲出的桑也,心脏骤痛,发现他只是去捡刀后心安了许多,听了桑也的话,立马跟着走了。
人跑不如车跑,赶紧上车。
然而刚迈出去几步,他被相召南拉了一下胳膊。
“上车。”
这时候也不必在意谁的车,只要能把人甩开就行。
因为相召南手臂受伤,桑也二话不说坐进了主驾驶位。
车辆瞬间启动,和爬起来追赶他们的alpha擦肩而过。
桑也一阵后怕。
一直到车辆驶出停车库,他才稍稍安心些。
相召南的手臂汩汩冒着血。
桑也拧眉,“手套箱里还有毛巾吗?自己捂着止一下血。”
别还没到医院就失血过多走了。
相召南蓦地看向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没动。
桑也啧了一声。
相召南才打开储物盒,取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按在自己手臂上,捂住止血。
看见这辆车时,桑也便猜想车上应该有毛巾。
相召南这么多年一直没换车,还是这台空间巨大的商务车。
以前相召南喜欢按着他在车上做,因此桑也在储物盒放了几张毛巾,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时候用上了。
相召南手臂上的伤很深,流出来的血很快把车座染色,毛巾刚覆盖上去,就红了个彻底。
他之前腺体伤还没有痊愈,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
不过他刚才和那个刀疤脸搏斗的时候,似乎是下了狠手,一点也看不出重伤未愈的迹象。
车辆驶出停车场,进入大道。
桑也朝着最近的医院开去,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趁空给医院打了电话,让他们在门口准备着。
紧接着报了警。
电话接通时,绿灯还有十秒亮起。桑也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手边。
“喂?”尽管手还微微发抖,从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机中幸存的恐惧和庆幸令他心跳不止,桑也还是强行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向警方汇报情况。
“香山路40号金融大厦停车库,有一个眉尾有刀疤的alpha对我们做出了攻击行为,现在和我同行的另一人手臂被对方携带的刀砍伤,正在前往医院。”
“他被我们踹倒在地,腹部有伤,现在应该还在停……”
“砰——”
世界归于寂静。
香山路是s市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两侧高楼林立,耸入云端,世界顶级的奢侈品品牌扎堆地出现, 三步一顶奢, 五步一蓝血。
路上跑的不是尊贵耀眼、风驰豪奢的跑车, 就是炫酷拉风、声浪无法忽视的机车。
在这一众豪车当中, 一辆黑色低调的商务车并不起眼。
然而当他和另一辆白色汽车相撞,发出轰然巨响时,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逛街的脚步停顿,谈话的戛然而止, 道路上的车被迫急刹, 连楼角休息的鸟也在受惊滑翔之后停了下来。
巨大的声响喝住了天空的流云雾霭。
五秒钟后,有人爆发出尖锐叫声。
“报警!报警!!”
“先救人!”
一瞬间, 所有人被唤醒, 乌泱泱冲到事故点。
十字路口上,黑色商务车被白色车辆从东侧的斑马线,撞到了西侧斑马线旁边的电线杆上。
电线杆折断, 砸在变形的车上。
毫无疑问,如果没有电线杆阻拦, 这辆商务车还将被撞出去不知道几十米。
商务车前后受击, 车尾被白车撞得四分五裂, 车头撞上电线杆, 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触目惊心,围观的人无一不怀疑里面的人已经被压碎!
车门也已变形,无法打开。
救人的路人只好协力把电线杆搬开, 把车顶已经碎裂的天窗玻璃翘掉,由身材稍小的人探进上半身,将里面的人拽出来。
两拨人分工,先后将两辆车里面的人挖了出来。
黑色车辆中的两个人被他们抬到路边的阶梯上,而白色车辆中的人,因为大家都看见了白色车撞向黑色车,知道事情是由他造成,他们把人搬出来之后,便没再管他。
黑车中的人搬出来不到半分钟,一道黑烟从中钻出来,在寒冷的冬风中显得有些弱势,但很快,烟雾变得又浓又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出一道火红的光!
一个参与救援的路人突然指着楼梯上的两人,说:“是,是桑也?!”
她和朋友对视一眼,立马掏出手机拍照,好一会,朋友才弱弱地出声:“这个长得有点像……他前夫?”
“现场记者为您报道,当地时间12点34分,香山路十字路口发生车祸,据事件目击者回忆,当时是白车突然冲出来,将黑车撞飞,一路顶到路边电线杆才停下。两辆车内人员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黑车内一人重伤,腿部、头部和手臂皆有明显伤口,一人轻伤,白车上仅有一人,同样重伤。”
“因为绿灯刚结束,斑马线上没有行人,所以没有路人受伤。”
“刚才有目击者认出了受害者,一位是著名油画家桑也,另一位是知名企业家相召南,这实在令人震惊。现在救护车和警车前后抵达,关注频道,我们将为您持续报道后续情况。”
一桩车祸,因为受害者特殊的身份,瞬间冲上了热搜。
而受害者,在路边不知所措。
桑也坐在车内,亲眼看着自己被猛地撞飞,眼看着就要冲向人群,他猛打方向盘才让车辆撞向电线杆。
然而后车的再次撞击和电线杆的压迫,形成前后夹击,轰鸣在他耳畔炸开,恍惚间他什么也听不见。
只有相召南扑向自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身上只有些许擦伤,但相召南……
桑也无神的目光看向相召南的双腿,那里已经扭曲变形到看不出形状。
再往上,相召南的头也未曾幸免,一道血流挂在他的右脸上。
桑也坐在他身边,说不出话。
他想问相召南为什么救他,但他又不敢听相召南的答案。
他像个胆小鬼,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说。
相召南受到的伤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痛不欲生的程度,但相召南并没有喊痛,也没有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反而异常平静。
他动了动手,似乎想要触摸桑也的脸,但没有任何力气,只能翕动唇,发出幽微的声响。
“别怕,一点也不痛。”
桑也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歪了歪头。
似乎对相召南说的这话感到奇怪。
不痛。
相召南要死了吗?
他依稀记得一些浅薄的生物知识,说的是车祸后的一些人会感到不痛不痒,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但并非真的没事,而是他们的身体激素迅速分泌,屏蔽了痛觉,等激素时效过去,受伤者的生命会迅速被抽去。
桑也看着相召南,只见对方右脸的血流进了他的眼眶,使他整只右眼被鲜血占据。
相召南似乎又说了点什么,但声音极其微弱,桑也覆身,凑近了去听。
发现相召南说的是“我爱你”。
加上前半句,桑也靠着读他的唇形半蒙半猜拼凑出完整的话。